哨声响起的那一刻，比分牌定格在63:76，场边宫鲁鸣攥紧的战术板啪嗒掉在地上。替补席上杨舒予把毛巾摔进座位，三分球7投1中的数据像根刺扎在所有人心里——这支号称要冲击亚洲杯的中国女篮，居然被澳大利亚二队打得找不着北。
韩旭蹲在底线喘着粗气，汗珠子顺着下巴往地板上砸。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内线支柱今天活像丢了魂，防守时脚步比公园遛弯的大爷还慢，进攻端倒是跟三分线较上劲了。对面那个身高矮她半头的澳洲中锋，愣是在她眼皮底下连摘三个前场篮板，场边有球迷急得直拍大腿："这姑娘怕不是把篮筐当自家后花园了？"
更衣室里弥漫着低气压，罗欣棫盯着技术统计表发愣。7投2中的三分命中率让她想起去年联赛打山西时的惨状，可那时候好歹有李梦在旁边扯着嗓子喊"接着投"。现在倒好，全队外线集体哑火，19次三分出手就进了3个，这准头怕是连广场舞大妈投篮机都不如。助教递过来的功能饮料被她捏得咔咔响，塑料瓶身上的"中国"俩字突然显得特别扎眼。
转播镜头扫过观众席，有个穿李梦国家队队服的小姑娘举着应援牌格外显眼。宫鲁鸣瞥见时眉头跳了跳，他当然知道网上已经炸开锅。那些喊着"梦姐不在就现原形"的评论像潮水般涌来，其实他何尝不明白，眼下这支队伍缺的就是个能撕开防线的爆点。李缘今天传丢的第三个快攻时，他分明听见澳洲替补席有人吹口哨——那动静跟逗弄迷路的小狗没啥两样。
技术台后面的记分员正打着哈欠收拾设备，突然被一阵骚动惊得抬头。张子宇背着双肩包从球员通道晃过，2米27的个头让安检门都得仰着脑袋。场边几个澳洲球员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，她们上周刚领教过这姑娘站在篮下就跟拦了座五指山似的威力。宫鲁鸣摸出手机看了眼医疗组刚发的报告，张子宇脚踝的核磁共振片子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。
更衣室电视里正回放第三节的致命失误，李月汝突然把冰袋砸向衣柜。这个向来好脾气的姑娘今天被对手连着造了四次犯规，最后那个阻挡犯规简直离谱——裁判哨响的时候对方后卫还在三米开外呢！现在她总算懂了为啥WNBA的队友总吐槽国际裁判的尺度，这哪是吹比赛，分明是给澳大利亚人发直通篮下的VIP卡。
新闻发布会的灯光亮得刺眼，宫鲁鸣把话筒往跟前拽了拽。底下记者们举着的手机像片冒着绿光的丛林，有个戴鸭舌帽的男记者提问时语速快得像机关枪："听说李梦在成都跟私人训练师加练，国家队不考虑..."话没说完就被新闻官截住。老宫扶了扶眼镜，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。他想起上周篮协领导办公室里的那盆绿萝，蔫头耷脑的样子跟现在更衣室里的姑娘们一模一样。
场馆走廊的冠军墙照片里，李梦扣篮的身影被应急灯照得忽明忽暗。保洁阿姨拖着水桶经过时，抹布不小心蹭到了2018年亚运会的合影。照片里姑娘们笑出的八颗牙齿现在看着莫名心酸——那会儿谁能想到五年后的热身赛，咱们会让澳洲二队在内线得分比小吃街的烤串摊还热闹？
球队大巴启动时，有个穿澳大利亚队服的球迷突然冲过来拍车窗。姑娘们下意识低头，却听见那人用带着山东口音的普通话喊："张子宇快回来！"杨力维噗嗤笑出声，笑着笑着突然抹了把脸。她今天被对面那个纹着花臂的后卫过得像旋转门，现在右膝盖上缠的绷带活像条投降的白旗。
酒店电梯里的广告屏正播着体育新闻，标题"女篮热身赛暴露三大命门"的红色字幕在每个人脸上跳动。韩旭用脚尖碾着地毯上的烟头痕迹——那可能是上次住这的男篮队员留下的。她突然特别想念去年世界杯更衣室里的香氛味，当时李梦拿着战术板画"边线球战术"的模样，比现在墙上挂的抽象派油画还让人安心。
夜深了，宫鲁鸣房间的台灯还亮着。桌上摊开的战术手册第37页画满了红圈，那是澳大利亚队今天用了四次的底线球战术。老花镜压得他鼻梁生疼，恍惚间想起二十年前带男篮时王治郅说的话："宫指导，有些坑得踩过才知道疼。"窗外的霓虹灯把"必胜"的标语投影在墙上，那红色渐渐晕染成李梦球衣的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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